1957年生于福建泉州的蔡國強，畢業(yè)于上海戲劇學院舞臺美術(shù)系，1986年赴日本留學。他曾在1999年獲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，足跡遍及全球各國際大展，并曾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、MOMA、倫敦泰德美術(shù)館、巴黎龐畢度中心舉辦展覽。他是當今華人世界最具影響力的藝術(shù)家之一。

　　“選擇火藥，跟童年的生活有關(guān)，小時候那個夢其實是不存在的焰火晚會，它只會在你的心里，在不同的地方影響你。我們都是時代的產(chǎn)物，我小時候受到美國登月的影響，為自己的瘦弱感到悲傷，覺得到死都做不了宇航員，不會到宇宙去。你去尋找一個你可以離開重力，在時空隧道隨意來往的方法，這就是藝術(shù)?！?/p>

　　1986年，蔡國強遠離國內(nèi)的先鋒藝術(shù)氛圍留學日本。起初他碰了不少釘子，沒有學校愿意接收一名專做火藥爆炸作品的學生。他后來的導師、筑波大學教授河口龍夫一開始也拒絕了他，但讓他感動的是，當時吳紅虹流下了眼淚，而蔡國強在旁邊一言不發(fā)，只有堅毅的表情。他從未看見一位妻子為了自己的丈夫而在他人面前流淚，于是他接受了蔡國強。

　　如今回頭看待自己選擇這樣“暴力”的創(chuàng)作方式，蔡國強自我剖析道：“我在生活中比較寂寞無聊，是一個謹慎膽小、做事情有理有據(jù)的人，我很注意別人的感受，所以我要找到一種方法論，創(chuàng)作時我可以膽大包天，做些意想不到的事，沒有道德的事，調(diào)皮搗蛋的事?！北热缈吹饺思也鹊较憬镀ど纤さ购芨吲d的惡作劇，“只有找到這些，我感覺我是真實的；沒有這些，我會覺得自己是很假的?！?/p>

　　火藥如同初戀情人

　　最近國際知名的旅美中國藝術(shù)家蔡國強在在上海當代藝術(shù)博物館外黃浦江面，完成其在國內(nèi)的首件“白天焰火”。8分鐘內(nèi)打出漫天花花草草，蒙蒙雨中更添水墨畫的神采，而這一創(chuàng)作也正式拉開《蔡國強：九級浪》展覽的帷幕。

　　“其實我沒那么喜歡焰火，我更喜歡火藥，喜歡爆炸瞬間產(chǎn)生的能量，它的破壞力是針對我自己的。你看我說話一板一眼的，做藝術(shù)也比較拘束，從我學畫畫開始，我就不像別人那樣耍得開，想事情比較理性，所以我要尋找一個不好控制，破壞我設(shè)想，對我設(shè)想有干擾性的材料和能量，它可以使得我的東西有意思起來?！?/p>

　　他曾講過，他畫油畫不如妻子吳紅虹大氣，但很幸運找到了火藥這種材料。玩了這么多年，火藥不能比喻成老婆，更像是初戀情人。它很難控制，總碰到新鮮的對手，在不同時間、不同場地、不同壓力、不同材料、不同溫度和濕度的情況下創(chuàng)作，總是一次性的新鮮的狀態(tài)。

　　對方是一個很重的主體，畫畫用顏料可以改，可以覆蓋或刮掉重來，但這個不行，做不好不可以改，只能下次做得好一點。這個材料能喚醒你的危機感，不要把它當成你口袋里的手帕，我很多焰火商朋友都出過事故，你以為你全懂了，其實隨時都有可能栽跟頭，這種材料的魅力永遠讓人感到受到吸引。

　　做藝術(shù)不光要點，也要滅

　　在“九級浪”展出的火藥陶瓷裝置作品《春夏秋冬》，同樣在上海完成爆破。這四件3米寬、2.4米高的大型火藥爆破陶瓷作品分別表現(xiàn)春、夏、秋、冬的自然景象。在這些德化燒紙的浮雕白陶瓷壁上，幾公斤火藥按照蔡國強事前繪制的手稿原形、從不同方向撒在每一屏陶瓷壁上。點燃引線，瞬間爆破的黑火藥燃燒出了四季的意象。

　　上世紀80年代初，蔡國強開始實驗各種火藥畫，這包括把畫布拿起來，在火上烤，油彩會起泡會改變顏色，也包括把焰火棒剪開，倒出火藥撒在畫布上爆炸。只是火藥每次不同，難以控制。偶然一次，火藥爆炸完，畫布燒起來，他奶奶用麻布蓋熄燃燒的畫布，硝煙被壓在里面形成了不同的煙熏肌理。

　　蔡國強從這中間得到啟示：“這時候我知道了，做藝術(shù)不光要點，也要滅。”之后他不斷推進，發(fā)展出一套完整技術(shù)。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，他的29個“大腳印”也離不開這套技術(shù)。

　　如果說，蔡國強早期的火藥畫還必須依附于其他材質(zhì)才能完成的話，那么他赴日之后的火藥畫就要純粹得多。他開始用火藥畫來完成大型爆破計劃的草圖，《為外星人作的計劃》等系列均是用火藥和水墨直接在紙上完成，讓黑色的火藥在白色的紙上留下了繪作般的痕跡。

　　現(xiàn)在，依靠火藥的力量炸出自然紋理的火藥畫已經(jīng)成為蔡國強繪畫的一個獨立方法。這中間有一部分是他的室外爆炸計劃的草圖。事實上，他的室外爆炸計劃給他帶來了更大的名聲。他的作品也越做越大。

　　1993年的《為外星人作的計劃》第十號叫作《延長萬里長城一萬米》，是用600公斤火藥在長城的終點再排列1萬米，連續(xù)15分鐘爆破出一萬米的火藥長城。他的其他“外星人系列”也大多如此，很費周折。

　　2001年，蔡國強在為上海APEC會議召開設(shè)計焰火表演時曾說道：“只有在這種大型的國家活動中，才能實現(xiàn)這種規(guī)模的藝術(shù)夢想，這其中也展示了我們的社會與藝術(shù)的一種關(guān)系?！?/p>

　　讓更多人一起參與爆炸過程

　　當代藝術(shù)家擅長把自己的創(chuàng)作賦予含義，蔡國強是其中的佼佼者?！稕]有我們的外灘》被蔡國強稱之為關(guān)心人類命運和生態(tài)的作品。他說，想象一下幾百年后我們都消失了，外灘沒有了人類，可能恢復到“山花爛漫在藤蔓包裹的樓群廢墟里，當令人百感交集”。

　　蔡國強的每件作品都喜歡針對一個宏大敘事或文化地標，往往造成轟動。在杭州，他做“炸西湖”，在上海，就變成了“炸外灘”，而今次個展的開幕煙火表演，更成為上海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。

　　蔡國強所用的火藥，基本上是焰火用的火藥，通過不同比例的配制，將產(chǎn)生不同的爆炸效果，或強或弱，或有力或微弱?！斑@很像中藥，需要自己配藥、抓藥、下藥，怎么配比有什么效果，哪個部位用什么配方，要反復試驗，最終是依靠經(jīng)驗完成的，但依靠火藥力量的效果有未知，有驚喜”。

　　蔡國強享受這種不可知，通過資本的社會化運作，他讓更多人一起參與爆炸過程。同樣受到當?shù)卣С?，蔡國強在巴黎“白夜”藝術(shù)節(jié)所作的爆破計劃“一夜情”成為一時的文化盛事。但是不管人們?nèi)绾卧u價，至少，今天蔡國強已經(jīng)是世界知名的藝術(shù)家了。而且，他的作品無論有沒有藝術(shù)價值，都可以讓普羅大眾討論上幾句。正如朋友圈里所說的：“對于蔡國強人人有發(fā)言權(quán)，你評價吳昌碩試試？”

　　而在蔡國強看來，火藥不僅是一種瞬間即逝的破壞性材質(zhì)?！拔蚁Ｍ埳媳撇輬D的最終呈現(xiàn)，可以用繪畫性來檢驗。作為一種繪畫藝術(shù)，要看它有沒有探索出新的東西——所以，最終還是要回到美術(shù)本身來解決自己的困境?！?/p>

　　與蔡國強有關(guān)的碎片閱讀

　　2008年奧運會的大腳印

　　用中國發(fā)明的大火，組成29個腳印，象征29屆奧運會走向中國，走向北京。而線路選擇北京的中軸線，相當于穿越了中國古老的歷史。從皇城到鳥巢，從歷史到現(xiàn)代，這29個焰火組成的腳印，想象力倒是其次，關(guān)鍵是，它足夠震撼，占據(jù)了現(xiàn)實的空間和歷史的空間。

　　助手是馬英九女兒

　　馬唯中是馬英九的大女兒，哈佛碩士畢業(yè)后，即跟隨蔡國強學習煙火技藝。馬元中是馬英九的二女兒，布朗大學藝術(shù)系碩士畢業(yè)后，也選擇在蔡國強工作室工作。如此有來頭的兩個助理，也讓蔡國強走到哪里都是媒體焦點，蔡國強肯定倆姊妹的能力，“她們都是考進來的，兩個都非常優(yōu)秀?！?/p>

　　把三宅一生“炸了”

　　與日本著名設(shè)計師三宅一生合作“爆炸時裝”，更是一場很過癮的“破壞藝術(shù)”。1998年，三宅傾注熱情在服裝系列“我要褶皺”上，蔡國強將超過50件褶皺的衣服排成了一條龍形，然后用火藥把衣服炸了。新的印花工藝要求在衣服上印上燃燒的巨龍圖案，三宅要大批量生產(chǎn)這種服裝。蔡國強頑皮地說：“三宅一生給了我這么好的東西供我毀壞，我很興奮?！?/p>

　　中國當代藝術(shù)的天價

　　2007年，他的《APEC景觀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圖》曾以7400多萬港元創(chuàng)造了中國當代藝術(shù)拍賣之最，刷新中國當代藝術(shù)家岳敏君的油畫“處決”締造的中國當代藝術(shù)天價。據(jù)統(tǒng)計，近6年來，蔡國強進入拍賣市場的96件作品成交了81件，均在百萬及千萬美元量級。在胡潤藝術(shù)家富豪排行榜上，他年收入過億，位列第九。

　　編輯/盧佳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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