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 孟嘉魚 圖/ 王會慧

　　“先生，面試孫悟空的演員到了。”在書童的輕喚聲中，吳承恩轉(zhuǎn)過頭，一位清秀的年輕男人站在他面前，身上穿著一件白色長袍。

　　“很俊秀，但是……太像人了……”吳承恩歪著頭，略帶遺憾地說。白衣青年聽了，滿面通紅地跑了出去，嘴里抱怨著：“不行就不行，怎么還罵人呢？”

　　很快，書童又帶上一位新演員。這位演員穿著一身毛絨外套，頭上戴了一個猴臉面具，他三步兩步跳到桌子上，一會兒用手去抓毛筆，一會兒又揪著身上的長毛。

　　“您看這位怎么樣？”書童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　　“還不錯。”吳承恩轉(zhuǎn)著看了一圈說，“頗有猴樣。你帶他去換上衣服，再看一看具體扮相。”

　　兩人走后，侍女抱著筆記本開始匯報工作——

　　“第一位是《大唐三藏取經(jīng)詩話》中扮演猴行者的白衣秀才，所以秀氣了一些。”“去換衣服的那位演員曾經(jīng)參演過金院本的《唐三藏》、楊景賢的雜劇《西游記》，在那兩個劇本里，他就是猴里猴氣的。因此積攢了不少演猴的經(jīng)驗。”

　　金朝開始出現(xiàn)的一種戲曲腳本

　　西王母駕到

　　話音剛落，面試大廳的門便被重重地推開，一個傲慢的女聲傳進(jìn)來——

　　“吳作家，我的‘戲份’定了嗎？”女人穿著一條華麗的長裙，頭上滿插朱釵。她緩緩走進(jìn)大廳，雙手環(huán)抱在腰間，一雙鳳眼輕掃，自有說不出的威嚴(yán)。

　　“聽說您沒看上白衣秀才？那我的‘戲走到桌前坐了下來。

　　份’不會也被取消吧？”女人一揮衣袖，“不會的，不會的。”吳承恩連忙站起來，畢恭畢敬地遞上一杯茶，“您是最尊貴的西王母，咱們刪誰的戲也不可能刪您的呀！而且，不是我不用白衣秀才，只是現(xiàn)在要聽觀眾們的意見。”

　　侍女遞上一本《雜劇收視率調(diào)查報告》，吳承恩接過來，一頁一頁地翻給西王母看。

　　“自從猴里猴氣的取經(jīng)人形象登上舞臺，頗受觀眾們的喜歡，我也是沒有辦法呀！”吳承恩誠惶誠恐地辯解道。

　　“話雖如此，但有些內(nèi)容他們應(yīng)該還是喜歡的……”西王母掏出眼鏡，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翻閱報告。

　　“對對，他們對您十分滿意，我正在考慮給您加點兒戲，或者咱們改一個更氣派的名字——王母娘娘如何？”吳承恩笑瞇瞇地說。

　　新演員的定奪

　　送走西王母，吳承恩如釋重負(fù)。“先生，您看看這位演員，人是按您的要求找的，要不要加入取經(jīng)團(tuán)隊呢？”書童匆匆走進(jìn)來，遞給吳承恩一張畫像。

　　“圓臉，塌鼻子，鼻孔朝天，招風(fēng)大耳……不錯不錯！”吳承恩舉著畫像，滿意地點了點頭，“加上他，咱們的取經(jīng)小隊就成了。”說完，吳承恩把畫像還給書童：“喊他來見一面，讓他再增點兒肥。那位猴先生準(zhǔn)備得怎么樣了？”

　　“來了來了。”書童連忙拉過猴先生。他抬起頭，仔細(xì)打量起猴先生的扮相：鳳翅紫金冠歪歪斜斜，鎖子黃金甲有點兒緊身，藕絲步云履拖在地上，演員縮手縮腳，毫無氣勢。

　　他忍不住皺起了眉，附耳對猴先生說：“孫悟空這個角色，有藐視一切的勇氣，你……二郎神在隔壁排練呢，你去看看，我打算把他的戲份減一點兒，加到你這兒。但你要先把氣勢練起來，要比他更霸氣……”

　　火焰山和西北風(fēng)光

　　送走猴先生，吳承恩又找來了張畫師。“吳作家，您看場景畫得怎么樣？”張畫師指著面前大幅畫卷上的風(fēng)景問。

　　“這是什么？火焰山嗎？”吳承恩對著華麗的畫面皺起了眉頭。

　　張畫師連忙介紹：這是“赤焰燒虜云”，這是“山下多炎風(fēng)”，那是“人馬盡汗流”……

　　“太多了，不要這些，只要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即可。”吳承恩伸出手指比畫了一下，說完這些，他伸了一個大懶腰，慢悠悠地躺在椅子上。

　　隱約聽到張畫師的嘆氣聲，吳承恩扭過頭，剛好看到書童和侍女溜了進(jìn)來。他們拍拍張畫師的肩膀說：“別不高興啦，

　　先生長期生活在淮安，對西域風(fēng)光不太了解，所以才……即使沒有莽莽黃沙，他也會寫出一部偉大作品的！”

　　吳承恩正要說話，忽然聽到“咚！”一聲巨響。

　　他嚇了一跳，猛地抬起頭，揉揉眼睛，書童、侍女，還有張先生，通通消失不見了。原來自己剛才是做了一個夢。桌子上的書散落了一地，露出藍(lán)色封皮上的黑色大字《大唐西域記》《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》《唐三藏西天取經(jīng)》……

　　吳承恩撿起它們，小心地拂去塵土——

　　“這段時間辛苦你們啦，這是我寫過最難寫的作品了。幸好有你們陪著我。” 他摸著封皮，篤定地說道，“我一定會努力，寫出一部能傳世的《西游記》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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