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可以做到嗎？”葉丹和葉青坐在火車上擺弄著一次性紙杯，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爸爸。

　　“當然！只要再加幾樣輔助道具，我就能用一個紙杯給你們變小孔成像的魔術了！”爸爸自信地回答。

　　“不是說關于維米爾的生平資料很少嗎？現(xiàn)代人憑什么確定他作畫時使用了暗箱呢？”葉丹為心愛的畫家憤憤不平，她才不相信維米爾利用暗箱偷懶的謠言呢！

　　爸爸只知道小孔成像是暗箱的基本原理，但他對維米爾不甚了解，于是看向媽媽求助，媽媽笑著說：“這就說來話長了。”

　　原來，媽媽這段時間在研究畫家使用過的稀奇古怪的繪畫工具，葉丹自告奮勇當起了她的小助手。她們查到了很多論證維米爾使用暗箱的資料。于是，爸爸媽媽決定帶姐弟倆到維米爾的故鄉(xiāng)代爾夫特實地考察，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。

　　就在一天前，葉丹在位于荷蘭海牙的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看到了《戴珍珠耳環(huán)的少女》的真跡——那位裹著明黃和湖藍頭巾的少女，身著深黃色的衣服，佩戴著圓潤飽滿的珍珠耳環(huán)，向世人投來深邃又深情的目光。葉丹本想去代爾夫特觀賞維米爾的其他作品，卻被媽媽潑了一盆冷水。

　　“我們在代爾夫特很難找到維米爾的真跡。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還是尋找維米爾在創(chuàng)作過程中留下的證據(jù)。”媽媽在火車上握住了葉丹的手，輕聲說道。

　　“維米爾一生只留下三十多幅畫作。他畫一幅畫要用很長時間，有時甚至需要一兩年。”媽媽看著葉丹解釋道，“他生前窮困潦倒，為了養(yǎng)活子女只能靠賣畫維持生計。他一生都沒有走出代爾夫特，但他的畫一幅都沒有留在那里。在他去世很多年以后，他的畫作陸續(xù)被許多國家的博物館收藏了。很多研究者通過技術手段分析和還原了他的創(chuàng)作過程，大多認為他借助了暗箱這種在當時看來非常先進的工具。”

　　“通過技術手段分析、還原創(chuàng)作過程？”葉丹開始摸不著頭腦了。

　　“畫畫不就應該用眼睛去觀察、用手去畫嗎？我看維米爾就是在作弊！”葉青隨口嘟囔了幾句。

　　“誰說用暗箱就是作弊？”葉丹瞪了葉青一眼，轉(zhuǎn)頭繼續(xù)聽媽媽講。

　　“比如有人用X射線發(fā)現(xiàn)維米爾畫作的最底層并沒有線稿。再比如他的畫作中總是出現(xiàn)相似的場景——一個左邊有窗戶的室內(nèi)場景。有研究者通過三維重建進行分析，發(fā)現(xiàn)那些房間都是同一個，而且畫家的視點都是相同的。還有研究者耗時一千多天復原了他的畫室，發(fā)現(xiàn)了藏在他畫作中的海馬的‘微笑’……”

　　“海馬的‘微笑’是什么？”葉丹和葉青同時被吸引了，“這跟暗箱有什么關系？”

　　從海牙到代爾夫特只有十分鐘的路程，在一家人說話間，火車已經(jīng)到站了。媽媽說晚上回到酒店再繼續(xù)給他們科普，爸爸則拿起用完的紙杯小心翼翼地揣進背包里。

　　一家人開始了代爾夫特的探索之旅。

　　這座小鎮(zhèn)雖然不大，但到處散發(fā)著古樸的韻味——星羅棋布的運河、古老的石拱橋、橙色和灰藍色屋頂?shù)拿窬?hellip;…葉丹和葉青第一次來到荷蘭，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。

　　一家人沿著運河的紅磚街道散步，經(jīng)過了可以吊起四十五度以便大船經(jīng)過的小橋，來到了代爾夫特小城的市場廣場，走過有著七百多年歷史的哥特式鐘樓尖頂?shù)男陆烫?，終于來到了一棟兩層的紅褐色磚制建筑前。媽媽說這里就是維米爾中心，也就是維米爾生前擔任畫師的地方。

　　葉丹和葉青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往里走。維米爾中心的墻壁上掛滿了維米爾的畫作，雖然是復制品，但畫得極其考究——構圖精準，色彩豐富，筆觸細膩，光線恰到好處，連畫面上織物的細節(jié)都纖毫畢現(xiàn)。難怪畫家要花那么長的時間才能把它們繪制出來！但幾百年前，維米爾真的是借助了暗箱手段嗎？葉丹心里也有點兒打鼓了。

　　當年維米爾工作的房間被工作人員復制了出來，花窗、羽管鍵琴等與維米爾畫中反復出現(xiàn)的物品相差無幾。屋子中間的長桌上擺著調(diào)色盤、畫筆、顏料和一些日用品。工作人員在展示調(diào)制顏料的過程——由昂貴的青金石制成的藍色顏料，看上去像印度黃的黃色粉末……葉青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工作人員演示，葉丹卻激動地發(fā)現(xiàn)，在被還原的屋子中有一個用暗紅色的布罩著的暗箱。

　　葉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?？墒牵莻€暗箱卻不能使用，只能通過室內(nèi)放映的紀錄片了解后人對維米爾的研究成果。葉丹感覺有些失望，葉青卻在一邊沖著她做鬼臉：“看吧，那個暗箱就是用來作弊的！”

　　“不是作弊，不是作弊！”葉丹試圖糾正弟弟的說法。

　　姐弟倆爭執(zhí)起來，互不相讓。爸爸媽媽誰也不幫，留給他們自由討論的空間。媽媽買了維米爾《音樂課》的復制掛畫和通票，走上了“維米爾小路”，準備繼續(xù)探尋維米爾的秘密。

　　路過超市的時候，爸爸領著一家人走了進去。葉丹以為爸爸要找什么特別的東西，但他只挑了一包帶錫紙包裝的小零食、一盒包裹著半透明薄膜的紙盒餅干和一根蠟燭。

　　葉青看爸爸買了好吃的，忍不住伸手就拿，爸爸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，把東西放進了背包：“別亂動，這些東西是晚上做實驗的道具！”

　　一聽說要做實驗，姐弟倆心里充滿了期待。他們互相看了一眼，心里明白，距離揭開維米爾的秘密越來越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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