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軍進攻徐州時，一個大隊的兵力在楊家山受到國軍一個排的頑強阻擊。鬼子司令部下達死命令，必須在半天之內(nèi)拔除這顆釘子，讓后續(xù)大部隊順利通過山隘。

　　國軍排長剛從黃埔畢業(yè)，血氣方剛，勇猛如虎，隸屬中央軍編制。上峰給他的命令是死守楊家山，哪怕戰(zhàn)至最后一人也要等到援軍到來。鬼子倚仗兵力與武器優(yōu)勢，氣焰囂張地發(fā)起一波又一波沖鋒都被守軍打退。半天已過，楊家山的守軍巍然不動。鬼子火氣攻心，調(diào)派飛機、大炮轟炸，卻仍然無法攻下山頭。

　　第二天，鬼子增派部隊和飛機，對楊家山進行地毯式轟炸，守軍傷亡慘重，卻個個視死如歸，奮力抵抗。又一天過去了，楊家山仍安然無恙。戰(zhàn)至第三天，守軍已傷亡過半，更要命的是彈盡糧絕，而援軍遲遲未到。打紅了眼的國軍排長端起刺刀對戰(zhàn)士們說：“鬼子上來，殺一個夠本，殺兩個賺一個！”大家做好了白刃戰(zhàn)準(zhǔn)備。

　　鬼子進攻了，整個山野一片吼叫聲。國軍排長站在戰(zhàn)壕口，用力甩出最后一顆手榴彈后，大吼一聲：“弟兄們，預(yù)備——”

　　突然，山頭后面涌上一支新四軍隊伍，密集的火力打得鬼子潮水般后退。新四軍排長對國軍排長說：“你們的援軍被鬼子堵在路上自身難保，師部見我排正在附近執(zhí)行任務(wù)，命令我們火速前來增援。”

　　有了新四軍的增援，形勢逆轉(zhuǎn)而上，國軍不僅得到了糧食彈藥補充，而且有了打游擊戰(zhàn)出身的友軍的戰(zhàn)術(shù)支援，更加士氣高昂。新四軍排長讓大家迅速改進防御工事，將原來的直溝式戰(zhàn)壕挖成壁凹掩體，敵人的飛機大炮轟炸時，戰(zhàn)士們可以順勢蜷縮在壁凹掩體內(nèi)。

　　鬼子的飛機向楊家山倒土豆般地扔下無數(shù)炸彈，山頂都被削矮了一米，戰(zhàn)壕里落下的塵土一腳踩下去淹至膝蓋。轟炸停止后，鬼子狂叫著發(fā)起沖鋒，從掩體里鉆出來的守軍迎頭痛擊，打得鬼子丟盔棄尸。

　　半夜過后，鬼子發(fā)動偷襲。幾名端著刺刀的鬼子摸到了新四軍排長背后，國軍排長發(fā)現(xiàn)后，大吼一聲，抱住新四軍排長就地一滾，躲過了鬼子的刺刀，而國軍排長的手臂卻被刺中。戰(zhàn)士們迅速開槍將鬼子擊斃，接著用手榴彈將爬上山頭的鬼子轟了下去。

　　打到第四天，鬼子見無法攻克楊家山，只得撤退。守軍見鬼子走了，相擁歡呼。國軍排長見新四軍排長手里舉著“滿地紅”軍旗，嚴厲要求他放下，只能讓青天白日旗飄揚在楊家山的山頭上。新四軍排長不肯，國軍排長用手槍頂著他的胸口說：“我數(shù)到五，如果你不放下你們的軍旗，我的子彈會教你放下！”

　　新四軍排長豈非軟蛋，他也用手槍頂住國軍排長說：“我也數(shù)到五，如果你不放下槍，我的子彈會教你放下！”

　　雙方戰(zhàn)士見這陣勢，個個驚呆了，卻又不敢上前勸阻。兩個排長口里同時數(shù)著：“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！”

　　“砰！砰！”兩聲槍響，國軍排長與新四軍排長同時倒地。見此，國軍紛紛后退，讓新四軍軍旗插在山頭。雙方將兩名排長就地安葬，豎碑離去。

　　解放后，當(dāng)?shù)卣M織民眾在楊家山修建了烈士陵園，并種植了四季常青的柏樹。

　　這年春天，一位白發(fā)蒼蒼的老人撐著拐仗，提著籃子，里面裝有兩份祭品，顫栗地爬上楊家山。老人首先來到新四軍排長墓地擺好祭品，用衣袖擦去碑文上的泥土，“楊大虎烈士之墓”清晰可見。老人再來到旁邊的國軍排長墓地擺出祭品，也用衣袖擦拭碑文，露出“楊小虎之墓”。老人慢慢爬上山頭，凝視著兩塊聳立在山花叢中的墓碑，視線變得模糊起來。

　　廣東 劉慶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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