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楊朝卿

　　在小城的街頭巷尾你常常會看到，一個中年婦女騎著電動三輪車，馱著一位老太太，邊走邊喊：“收廢品———”拖著長腔，又甜又脆。這位中年婦女看上去已近60 歲，高高的個頭，白皙臉蛋兒，穿戴不俗。一個女人家，且體態(tài)不凡，不像貧窮人家，為什么干起這出力不掙錢，整天跟垃圾打交道的差事呢？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，收廢品為啥還馱著個老人？

　　我第一次見這位大嫂是在我們小區(qū)，她正在給一家收拾垃圾。我當她是做家政的。鄰居王嬸在旁邊的一棵棗樹下和一位老太太說著話。

　　這位老太太看樣有80 多歲了，慈眉善目，收拾得很干凈。我問王嬸“：這位老太太是———”王嬸用手一指那位大嫂說：“那不，她就是這老太太的女兒！老太太神經有毛病，在家到處跑，又不記家，閨女怕走丟了，收廢品就馱著她。”王嬸接著又說：“這閨女真好，收廢品價錢給得最高，一樣的紙褙子1 斤比人家多給1 毛錢，而且收廢品還管給打掃衛(wèi)生！”王嬸的一番話引起我的興趣，作為一個媒體人，我從這位收廢品的大嫂身上發(fā)現了新聞價值，從而產生想采訪她的欲望。

　　一個春日融融的上午，我專程登門找到這位大嫂。她去廢品站送貨剛剛回來，熱得滿頭大汗。一聽說我的來意，她笑著說：“我一個收破爛的，有啥可采訪的？”說著，她安頓好老人，請我進屋說話。

　　這是一棟兩層半小樓，外表美觀別致。室內沙發(fā)、桌椅、平板電視、立式空調，一色現代化設備。她讓我坐在沙發(fā)上，給我倒上茶。我說：“你這個收破爛的和一般的可不一樣呀！看你的穿戴打扮，還有你這小樓和室內的擺設，不像貧困戶，尤其你收廢品還馱著個老人，給人留下不解。我今天來就是想一探究竟。”

　　這位大嫂快人快語，一聽我提老太太，她張口就說“這老太太不是我媽，她是我的婆婆！”接著，她向我道出一段辛酸往事。

　　她叫王菊香，是一位小學教師。丈夫李賽是一位煤炭工人。兩人生有一子，孩子剛滿周歲時，丈夫李賽有了外遇給她離婚了。李賽不是老太太的親兒子，而是幾個月大撿來的棄嬰。他沒有良心，忘了爹娘的養(yǎng)育之恩，離婚后把二老丟下再無蹤影！

　　王菊香帶著兒子回了娘家，靠自己的工資生活倒也過得去。但看到公公婆婆兩位老人孤苦伶仃，無依無靠，于心不忍。于是不顧娘家人的反對，帶著孩子又回到婆家。對兩位老人端吃送喝，冬棉夏單，伺候得如同自己的親生爹娘！誰知天有不測風云。沒過幾年，公公病倒在床上，她喂湯喂水，擦屎倒尿，還得打理幾畝責任田。就這樣一干就是8 年！公公死后又披麻戴孝，將老人埋葬。

　　如今80 多歲的婆婆又得了腦萎縮，失去記憶，到處亂跑，走出去回不了家，常常害得左鄰右舍幫著尋找。她生出個辦法，馱著婆婆收廢品，不圖賺錢，只圖出去給婆婆找人說話，哄她開心！

　　一轉眼40 多年過去了。為了照顧兩位老人，王菊香至今沒嫁！去年縣里評選“十大孝子（孝媳）”，王菊香被評為“十大孝媳”，披紅戴花受到表彰。

　　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，王菊香仍舊騎著電動三輪車馱著老人，一聲聲脆喊：“收廢品———”回響在小城的大街小巷，成為一道風景……

　　(欄目編輯小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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