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筆是末技
- 來源:戶外探險 smarty:if $article.tag?>
- 關鍵字:疫情,迅速,截稿 smarty:/if?>
- 發(fā)布時間:2020-05-21 08:58
沒想到疫情的蔓延比想象的還要迅速,甚至快過雜志的出版的速度。
在3月刊封面故事的題圖頁,我們還寫著“截至發(fā)稿前,新冠病毒已經累計確診超過90000例,死亡人數超過3000人”。4月刊截稿的時候,這個數字已經翻了三四倍:全球確診新冠肺炎人數突破50萬,死亡人數超過2.4萬人。全球幾十個國家宣布鎖國,日本東京奧運會延期,意大利新冠肺炎死亡率高達9%……
這還只是此刻。我們無法想象災難引發(fā)的蝴蝶效應,蔓延到股票樓市、文學電影、山河湖海以及我們瑣碎的生活之中,又會產生怎樣的動蕩。但對于寫作者而言,我們卻無暇悲花傷月。我們必須要進入到這個社會的本質,用最犀利敏銳的視角觀察,讓自己筆下的文字成為這個時代的一部分。
很多時候,旁觀者會覺得,一篇文章之美在于寫作者本身的文筆。在這里我必須要澄清下,所謂文筆和雕琢寫作的文本,不過是一篇文章創(chuàng)作過程中最不起眼的事情。在上一期卷首語我寫道:“在疫情當中,努力傳遞出真實有效的信息,這種最樸素的初衷反而是最有力量的事情。”
采訪比寫作重要。但有一件事情,比采訪還重要。那就是編輯的個人成長。
我一向認為,培育編輯的成長要甚于塑造雜志的品牌本身。編輯輸出的世界觀,才最終決定了讀者將以何種方式看待這本雜志,也決定了這本雜志的內核。就拿我們的編輯來說吧。如果你是戶外探險的忠實讀者,并且留意過版權頁,那么你一定熟悉資深編輯苑城的名字。
初與她接觸,會發(fā)現苑城是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兒。一旦你成為了她的采訪對象,你會發(fā)現一個開啟了采訪模式的犀利苑城。她擅長快速學習陌生題材,精于人物采訪。歷經去年環(huán)保題材的《綠孔雀保衛(wèi)戰(zhàn)》,攀巖題材的人物報道《有間巖館》,滑雪題材的《塞北往事》,跑步題材的人物報道《白斌:平凡之路》之后,她逐漸成長為雜志的主筆角色,輕松駕馭任何題材的深度報道。
本期4月刊的封面故事,《消逝的穿山甲:絕境、藥材與走私貿易》就出自于她手。從完成度、格局、采訪、寫作文本來講,是雜志近年來最了不起的佳作之一。
宗祖慈去年6月加入編輯部。我讓她從人物報道開始練起。人物報道是最有難度、卻最容易成長的寫作類型??赐敢粋€人的內心,很難,把一個人的真實世界呈現出來,更難。
好在,結果還不錯。如果說最開始的《舉手之勞:盲人助跑者》,《在滑板的夏天》還有些青澀,那么從《不倒》開始成長,《江城好人》猛然讓我沉默和感動,這一期的《浪跡云端》完全可以看出一名逐漸趨于成熟的寫作者,她也開始學會駕馭不同類型的寫作結構,開始帶給我一種驚喜。
自從去年3月刊我擔任雜志的主編以來,幸得她們相助,戶外探險雜志才有了一篇又一篇精彩的文章。但與這些優(yōu)秀的文章相比,我更欣慰地看到編輯個人的蛻變。
我不希望編輯們永遠在一個舒適的區(qū)間內得過且過,我希望她們永遠嘗到疼痛的滋味。在采訪中失利,遭采訪對象背叛,體驗冰冷事實的殘酷,被品牌方按在地上摩擦,然后一次次重新拾起筆,成為更強大且仍抱有善意的寫作者。
如果戶外探險只能教會編輯一件事,我更希望她們會在不同的寫作題材、在與不同采訪對象的接觸中,汲取到有價值的精神養(yǎng)分,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。
正如《智族GQ》雜志前主編王鋒老師,在其2014年9月刊的卷首語寫道:
“寫出好稿子從不是我衡量一個編輯的最高標準。對一個寫作者而言,文字本身幾乎是最末端的技術,在一個更開闊的坐標系里,寫幾篇好稿子真沒那么重要。相較于職業(yè)的基本要求,我更看重一個人到底從他的工作中得到什么。
“一本雜志不重要,每個人的個人利益都大過它。這種個人利益是什么呢?不是一份薪水和一次晉升,更不會是幾篇好稿子,而是你從這份工作提供的機會里,最終得到什么樣的精神滋養(yǎng)和自我成長。這種滋養(yǎng)和成長,最后融入一個人的生活態(tài)度和品性,繼而決定一個編輯的質量。
“……出于這一認知,我不太在乎一篇稿子和一期雜志的得失。工作上的任何精進和錯失,密碼都在一個人的心性上,那就是這個人的質感。”
現在,很多心靈雞湯教人們學會拋棄煩惱,成為一個沒有欲望的人。我反而希望每名編輯成為充滿欲望的寫作者。只有充滿欲望,成為時代的一份子,才能與更多人產生共振,讀懂這個復雜幻化的世界。
宋明蔚
